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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雲圖》的多音交響

看完《雲圖》腦中浮起的是「多音交響」,原本是音樂用字 polyphonic ,但也有好些文學會用上這種手法。第一次碰到這種手法的是科幻作品 《海柏利昂》 ,也是一串六個故事的,不同角色回憶倒敍過去,然後每個故事都是不同文類的,如冒險、愛情、動作、科幻等等。《雲圖》亦如是,故事由古今說到未來,其連結更微妙,只以一些信物,如小說、音樂、書信、電影等等做連結。

多音交響,就是有多個獨立旋律同時進行,它們自有特色,但卻可與其他旋律組合起來,形成更宏大的樂章,經典例子是《卡農》。小說上的設計,就是一段段小故事上下半部連接。《雲圖》電影的處理,卻能顯出音樂上「同步」進行的感覺,將六個故事互相交纏地剪來接去,可以將不同時代的一些近似畫面場境拼合,那個感覺是更具詩意的,對於如此一個誇時空的故事更是適合。如此說故事,也考導演們的功力,結果出來很好,我沒有亂的感覺,反倒覺得融和得很好。看的時候不用太著意記著甚麼,線索自然會聚合。

角色們在不同時代以不同面孔出現,令我在觀影時不斷心中暗認誰是誰,算是新鮮。宣傳說這是輪廻之意,例如看著湯漢斯由起初的壞人變好人。可是即使有這意圖,我卻不太覺得合理。若說上世恩仇,下世報還,冥冥之中自有主宰,但主角們若不自覺這天律而擇善惡,那來所謂變好變壞?輪廻之說是浪漫,但卻不能反映電影的主題:主角們自我醒覺,選擇反抗強權壓制,得到自由。

我較喜歡的說法,是不同時代人物以信物承傳信念。律師航海故事被作曲家讀到,作曲家的故事通過書信到記者手,記者的故事寫成劇本被出版人讀到,出版人的經歷改編成電影被星美看到,星美的訊息傳到太空各人類仍生存的星球裏。雖沒有明說,但每個故事主人翁的信念,可能就藉信物下了種子。就如星美451所言,我們是整體的一部份,我們的行動選擇,總會造成漣漪。只要將想法信念,用文字也好,聲音也好,影像也好,留下記錄,就總會被後人找到,有燈就有人。

《雲圖》的故事交錯,看似複雜,但說的道理簡單。那多音交響的作用,將這簡單化為豐富而宏大,感覺不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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