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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說《2020》

之所以認識 Blade Runner(在香港叫《2020》),是在大學上科幻課,這是 Cyberpunk 主題的作品,會在課堂上看電影然後討論。因為在「這是神作」的背景下看,想當然的會以比較謙虛的角度,如果電影有甚麼看不懂,或者覺得不好看,一定是我自己的問題。因此說來,第一次後並沒有談得上喜愛不喜愛,反倒是學到了一些拋書包的知識:它是 Cyberpunk 這字出世前的 Cyberpunk 作品、Cyberpunk 的一些共同主題是甚麼、原著是《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?》、PKD本人並沒有活到看到全部影片(想必會為Voiceover噴血?)、William Gibson 又如何被嚇到要重寫小說等等。

往往就是有了比較多的人生經歷,好像才較能欣賞這些作品,尤其是活在香港這個 Cyberpunk 作品經常作參考的城市。導演說在電影裏的洛衫磯就是”Hong Kong on a very bad day”,雙重意思就是總是天陰雨濕,而人們在擠迫生活過得不好。然後看到主角 Deckard 過著蠻為勢所迫的生活,而且也沒有甚麼發揮(老大說他是很好的銀翼殺手,但我們看到的卻是武器加運氣居多),比起他的複製人朋友,他還比較似機器人。這是都市生活令人麻木之處。都市滿是機會,亦滿是失敗者,而我們毫不同情。

不過 PKD 的遺毒告訴我,那或許不是我自己真感受,你對於作品的所謂懂得欣賞,是一種科幻迷的共同建構、一種回帶又回帶後美好化的幻覺、一種新不如舊的陳腔濫調。在這當中有多少是我自己,有多少是受人影響,已是一片模糊。或許在一個隔離所有東西的環境下你看這片,只會覺得呵欠連連,不知所云。

說得好聽點,那是一種化學反應,一種將你身處環境、文化、個人經驗、觀影時間人物地點等等炒埋一碟之後得出的結果,由從炒埋一碟的狀態重新分析出種種原因比重,也其實是有趣的。一如《2020》也是一種很偶然的化學化應,做回歸分析,可以看出種種歷史、文化痕跡,包括敢於開展新視野、拍到沒預算和讓人們發揮的空間。所以對於小心翼翼地計劃、面面俱到的《2049》,總覺得少了點甚麼,或許是那點容許意念碰撞的混亂,那點反叛(punk)的感覺。

科技本身更不是小心計劃下的產物,一篇文章說《2020》有複製人,但用的卻是街邊電話(人家已經是視像了,好不好)。打鑼打鼓的科技,通常未必會成功,反倒了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發明,開始時被唱淡,但後來大行其道,滲透成為我們生活的必需。比起複雜的古滕堡印刷機,紙張才是革命的源頭。所以原來即使是《2020》的科技觀,也是受限於一種典型的想像,是複雜、精緻、神秘、一般人不會懂的。而我們其實似乎是兩種都需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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